“兄长为何这般看着小妹?”
“无妨无妨……”
切,说话说一半,真是无趣,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就是觉得我吃像粗鲁么。
酒过三巡,菜过五味,我也堪堪填饱了肚子,许是自己也是变成了女人的缘故,缺少了荷尔蒙的刺激,时间一久,便对场中舞女那种看得见摸不着的靡靡之音有些兴趣泛泛。
我双手托着腮帮,迷离的眼神开始有些打瞌,心下寻思着这宴会何时才能结束。
就在我有些百无聊赖之时,赵奢却是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现下酒足饭饱无以为乐,奢今日却是请了一位大师与大家助兴。”
言罢,他双手举于胸前,双手重重拍击三下。
一众舞女见状,纷纷屈膝做福行礼而去,将大厅中央的场地空缺了出来。
在场的众人都被赵奢一番神神秘秘的动作吸引了目光,纷纷不明白这城守大人神秘兮兮地玩得是哪一出,就连本有些困倦的我也打起精神饶有兴致地看着他,想看看他究竟意欲何为。
说时迟那时快,却是转角处有一人昂首挺胸而出,只见他身高九尺,约莫二十上下,头戴纶巾,浓眉大眼,一袭白衣长裾,手中还抱着一把弦类的乐器。
他阔步走到赵奢面前,略一抱拳,行礼道:“小人高渐离,见过城守大人,括公子,小王姬殿下。”
随即,他又转过身,向两侧各行了一礼。
高渐离?
在场的众人顿时炸开了锅,仿佛是见到了什么偶像明星一般目光狂热地看向他。
高渐离这名字我却是稍稍有些印象,似乎在哪处听闻过,但我确实未曾见过他,着实是想不出在哪处听过这名字,是故我便一脸茫然地看向一旁面露狂热的兄长,问道:“兄长,这高渐离却是何人?”
他看着我,一副服了你的表情,说道:“小幺,在燕赵境内传得沸沸扬扬的天下第一击筑高手高渐离你都不知?”
击筑高手么?脑中电光石火地一闪,我终是想了起来这高渐离是何许人也。
说来他在战国末期秦朝初年也是个风云人物,历史上的高渐离好击筑,常与荆轲和歌,是荆轲的至交好友,“风萧萧兮易水寒,壮士一去兮不复返”便是他在易水河畔赠与荆轲的离别之曲。
可惜后来高渐离行刺秦始皇嬴政不成被杀,落得跟荆轲相同的结局,也算是全了与俩人的情谊。
但天下好乐之人无不叹息扼腕,盖因自此以后《易水歌》便成绝唱。
说到荆轲,我的心中却是想起了那个正直憨厚的少年,昨日兵荒马乱的,也不知他后来怎样了,是否安好。
就在我回忆之时,高渐离却是调好姿势,落拓不羁地席地而坐,击筑之声袅袅而起。
很快,我便见识了天下第一击筑高手的风姿。
高渐离落拓不羁地席地盘腿而坐,看似随意地将那名为筑的乐器放置于大腿上,略微拨弄了两下调试了一番音色,便是开始了精妙绝伦的演奏。
弹奏的曲子我并未听过,但那清脆的声线却是仿佛将我置身于山间云端,配上时而高昂时而低转的厚重男音,宫商角徵羽之乐似是在诉说着流水的清凉与宁静。
我细细地品味着其中地韵味,连心情都变得极为宁静,仿佛世间地一切纷扰都离我而去,我成了山涧之中的一滴流水,欢快地流淌于溪涧之中。
便是那些平素不通音律的武将们,也多是微闭着虎目,身躯随着音律摆动着。
一曲终了,众人听得如痴如醉,余音绕梁三周而不散,待得众人回过神来,此曲已是终了多时。我望向场中,此时哪里还有高渐离的人影,众人连他何时离开都未曾得知。
他竟是悄然离去了吗?可惜如此音律高手,却是踪迹难寻了。
父亲赵奢尤有不知足地赞道:“好好好!好一首高山流水遇知音,此曲意境悠远,仿若高山仰止,高大家果然不同凡响,便是伯牙再世,怕也不外乎如是。”
他弹奏的是伯牙的高山流水吗。
可惜,这世间终究是知音难寻,伯牙虽是寂寞,但他却有钟子期,而我却何时才会遇到自己的知音呢。
高渐离的压轴戏已过,人们纷纷也回味过来,此番宴会也就接近了尾声,我虽是有些曲终人散的寂寥,但想着终是可以回去休息了,心下也便松了口气。
我正是欲要起身告退,却是不料文官席位上首的一名头发花白的文官看着我笑道:“久闻小王姬殿下芳名,却是无缘一见,如今方才得以一见花容,便觉王姬殿下果然只因天上有。”
我静静地看着他,心中却是疑惑,这老者出列这一番话,难道仅仅是为了恭维我么。
果然,老者接下来的话却是暴露了自己的目的,他微笑抚须道:“城守大人,自古才子配佳人,我家长孙庞儿今日一见王姬芳容,便是一见倾心,是故老夫也就舔着脸来问问赵大人,不知小王姬殿下可许了人家。”
竟是打起了我的主意,想不到我方才第一次在人前露面,就遇到了这许多事情。
看来总是有贪慕美色之人,即便自己明确表示了喜欢女人,却还是有人惦念着自己,也罢,酒足饭饱也该活动活动了。
父亲大人沉默不语,自家的丫头尚未及笄便有人打起了主意,完全是婶婶不能忍啊,他眉头紧皱,显然心底已对这个不识趣的家伙有了恼意。
那老者见父亲迟迟不说话,便又逼问道:“我家庞儿也是一表人才,不知城守大人是否有意与我廉家结为姻亲?我廉家也算是代郡名门望族,老夫也就这么一个孙儿,若是此事玉成,想必也不会辱没了小王姬殿下,城中之事,我廉家也必然会鼎力相助。”
“小女尚未及笄,此时怕是容后再议。”在老者三番五次的逼迫下,父亲大人终是表了态婉拒。
这廉家老者看着似乎还有话说,也是,若是这姓廉的老头子吃了父亲一颗软钉子就退却,想来也不可能当这么久的官。孰料他依然不依不挠道:“如此也无妨,两家便先把这门亲事定下,待得小王姬及笄礼过,再行过门也不迟,倒是老夫兄长必然也会过来祝贺,两家必然都会更上一层楼。”
看来父亲大人在代郡也不是一家独大,这廉家竟然敢与父亲叫板,想来后台也极为硬朗。
我略一思量,便明白了方才他特意提及的兄长,想来恐怕除了是他的依持之外,还有威胁之意吧?
姓廉,且年岁比这老者还要大,他的兄长是谁,结果怕是呼之欲出了。
若是我猜的没错,老者的兄长便应该是赵国那个老当益壮的大将廉颇了。
当真是个棘手的对手,廉颇战功卓著,想要依靠强权把这件事压下去怕是会留下后患吧,难怪父亲大人才与他这般客套。
但想来这个老者也是太想当然了,马服君赵奢虽然要给廉颇三分面子,但想要靠廉颇的名义便想威逼赵奢娶走的他最疼爱的女儿,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。
我心中暗自冷笑着拿起个李子啃了一口,仿佛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是在讨论我一般,只是目光凌冽地看着那老者一个人表演。
“今日天色已晚,廉大人,以奢之意,此事日后再议,如何?”赵奢语气中已有浓厚地不耐烦之意,但却也还是要给廉家几分薄面,便是耐着性子说道。
赵奢的话语老者像是未曾听见一般,他看向席中的一名青年,面带溺爱之意道:“庞儿,还不快出来见过城守大人。”
却是一个脸面如同被面板拍过的大脸男子走了出列,他向赵奢做了一揖,诚恳道:“下官廉庞,见过城守大人,王姬殿下。今日一见小王姬殿下便是一见倾心,还望城守大人成全。”
我定睛一看,这不是之前我入场之时那个看我看得呆了的家伙吗?廉庞廉庞,不就是“脸庞”么,还真是人如其名。
好家伙,直接把赵括同志给无视了。
我眼角的余光一撇,果然,赵括脸上已经有了怒意,显然对这位情商堪忧的大兄弟的印象已是差极。
很好,等下就让这位“脸庞”大兄弟体验一下兄妹混合双打。
那位“脸庞”兄弟显然是没有注意到赵括眼神的变化,他一边得意洋洋地高声诵读着诗经,还不时一边偷瞄向我,两只细长的小眼睛带着浓厚的欲求,仿佛要将我吃干抹净地瞅着在我的胸前的峰峦处。
我算是想明白了这场“求亲风波”缘由,这个老头子平时怕是十分溺爱这位“脸庞”兄弟,“脸庞”兄弟平时怕也是个仗势欺人,欺男霸女的家伙,如今见到个美丽不可方物的高贵女子,自然也是起了贪婪之心,但他好歹也是有些脑子的,也明白这女子却不是他能轻易得到的,俗话说越得不到地越想要得到,想来男人也就是这么点小心思了。
平素溺爱他的老头子自然也见不得自家孙子闷闷不乐朝思暮想,就舔着脸来求亲了,于是宴会的现场中就上演了这么一幕双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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